2013年1月6日 星期日

手札@反媒體巨獸跨年夜


升上研究所雖然決定開始關注環保議題,也實際參與不少講座與活動,但真的沒想到能影響我這麼深,對自己的未來期許也改變了不少想法。而更沒想到的是因此我會開始關心我們的政治,我們的社會,然後過一個不一樣的跨年。如果2012地球毀滅傳說是指人類將在那年之後進入到一個全新的領域,那麼這年就是我進入社會化的開始了。

參加反媒體巨獸跨年這件事當我告訴我父母時,他們是竭盡所能地阻止我參予這個政治相關的活動,他們很討厭政治,尤其是我爸。我爸是職業軍人,自己誠信正直的一面在軍中這黑暗不公平的體系下是很吃虧的,更差點被背黑鍋。而政治跟國軍的關係更是密不可分了,因此我爸自視自己為政治受害者,非常反對我參與政治行動。我媽則是認為政治很黑暗、很麻煩,只要牽扯上就很難全身而退。若出事了,政府會像口香糖黏到你屁股上一樣,用盡各種方法搞清楚你的身分背景,你是哪根蔥,然後用甚麼方法對付你。他不只不讓你把口香糖弄掉,更要你黏上更多口香糖,巴不得用口香糖來淹死你,別壞了他們的好事最好。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但他們擔心歸擔心,立場也是表明得很清楚,他們最主要是擔心我受到傷害。比方說被很激烈的推擠然後被群眾踩在腳下重傷、或是被警方攻擊、丟煙霧彈諸如此類的,或被抓去看守所然後要父母來領人等。他們最不希望發生這些事情,如果集會遊行有申請那他們還至少可以接受一點。但事實上我真的不知道這次遊行有沒有申請,然後會不會受傷或被關到看守所,所以我一直無法回答這個問題。而且說實在如果真有警備車來要抓人,那我還真想體會一下那種在電視上才看的到的極端行為,我想那將會是我很棒的人生體驗。

我爸媽也是了解我的,針對我那反骨性格他們知道無法說服我,所以在我離開前他們也是竭盡所能為我準備大包小包的包裹,乾糧、保暖衣物、熱茶包、拖鞋等,連被單都出現了!!我還有一時半刻想到遊行還要背這大包小包的東西實在很麻煩,而想要取消參加的念頭。但他們也只有這一時半刻高興一下而已,因為我馬上就把重量減輕了,只要能輕量化我就還能北上!! 那時我在台南,準備搭他們的免費專車去台北。

大約五點多快六點到自由廣場,加我們大約五百名學生左右,不多。有看到紅極一時的清華有禮貌陳為廷同學,還有林非凡也在場,都是最近反媒體相關的政治青年。而我們的活動行程基本上是從七點開始,所以在七點前是准許自由活動的。但整個反媒體遊行雖然有專車接送,但實質上是沒有強制規定依定要全程參加的,所以也沒有人管我們是否離開。那裡架設著幾個簡單的帳篷,有工作人員幫忙服務學生,還有簡單的卡車舞台的架設,以及好幾張的座椅。我跟在車上認識的幾位南部學生一起領著晚餐、保暖手套、薑茶,然後就坐下來聊著天,等著活動開始。
接下來看到陸續到場的大小人物,但先前我實在很少關心政治,或者說我跟一般同學一樣,政治根本不在我們的世界裡,所以我很難叫出他們的名字,這還需要時間學習。接下來就是一連串台上激昂的短說及台下慨憤的附和,我坐在很前面,越晚學生越多,據說當時晚上八九點已經有約一千五百多名學生了。

現場還有獨立台灣會的創始人史明先生來激勵我們青年。他是個台灣大人物,但我也依然不曉得,實在慚愧,究竟台灣教育給了我們甚麼東西。
中間我出來跟子崴會合後,之後我們就一起行動了。我也看到蘇貞昌有來,但並沒有唱台講話,只是在場邊給記者說說故事,留下點到場的痕跡而已。不知道是我沒看到還是真的沒有,我絲毫沒看到蘇貞昌有那麼一刻是用心地在看現場的學生是怎樣參與這次的社會運動。若真如此,那他對記者說的故事要馬就是虛構的,要馬就是很八股的內容。

也許是因為第一次參加社會運動,也是第一次這麼靠近以前我不喜歡的政治,所以當時我對現場的氣氛跟活動有那麼一點不習慣。特別是一連串台上的演說時不時要我們學生跟著喊『對不對,對~~~』『是不是,是~~~~』,聽到這個我的反骨性格就出來了,這兩句話根本沒有甚麼意義,只會讓民眾盲目的服從,所謂的抗議訴求一定要用這種形式嗎?我還沒有答案,也許對政府就是需要這樣吧,否則一般人與人之間的溝通要達到目的,類似這樣的強硬一定會是溝通無效收場。加上遊行的立場很明確單一,意即會很極端的意思,所以我本能性的不喊。後來也只跟著喊過一次,那次還是子崴喊我才跟著喊。

不喊還好,喊了之後感覺真的有差,有種真的參與其中的感覺。那是一種被環境氛圍渲染的,被動的情緒高漲,是不假思索的。也許對遊行很有幫助,但我認為同時我們也必須提防這種感覺,這種氛圍也會讓我們無法思考,進而做出盲目的舉動。腦袋不清楚,就無法分辨是非對錯,那麼要達到訴求的溝通就會有困難,而發樓的民眾若因此看不清楚事實的真相,那麼在搞懂的那天以前都會是別人的棋子,也有可能因此就限制了思考台灣問題的真相的能力,而在藍綠兩方之間跟著陷入無謂的爭鬥。

台灣教育很少做到培養我們獨立思考、清晰思考的能力,取而代之的是希望學生越乖越好,老實當個聽話的工程師、品管師,最好不要有問題。但真相是導致整個台灣都是代工產業為主,是奴隸國。我們真正需要的是不分黨派的面對問題,共同為台灣好的未來發展用心施政,而不是為了藍而藍,為了綠而綠,為了反對而反對。

所以我不喜歡這種被洗腦的感覺。

台上演說的立場很單一且極端,雖然遊行就是一方立場的訴求表達,但電視上看到的感受與實際參與又差很多,我們不是主要領導者,而立場就這麼一個,所以我們必須像大頭兵或棋子一般順應他們,當個follower就是了。我不喜歡這種感覺,如果可以偶爾來一些讓我們思考的內容那或許還不錯,但一連串的立場轟炸,就算單一立場也能讓我思考對錯,但那樣的極端環境實在很難思考。當下我更希望能站在場邊,而不是坐在底下。


出來後我看到周邊不少警察正戒備著,還有兩位在一旁錄影。我上前跟他們聊天。我好奇他們雖然身為警察,但同時也是公民,對於這類的社會議題會有甚麼感覺,若是持反對立場,那麼會怎麼保持角色上的平衡?可惜我得不到答案,一位男警員說他並沒有特別立場,就只是執行公務而已;另一位女警員比較含蓄一點,講話很小聲,但她說她身旁的朋友有些會有反對立場,只是自己還沒有太多的想法。也許警察的思想自由已被政府套牢的實實在在的了。

原本去參與遊行的目的是一起參與訴求表達,並體驗社會運動,但由於六點到晚上十二點都是在不斷的短說、短片,而那樣的環境對我又相當不習慣,於是十一點左右我便和子崴離開了。

雖然沒有參與到靜坐那段,但從集結民眾說話、政治官員出現、然後大小政治相關人物上台短說,或者非政治人物上台發表,民眾慨憤的情緒氛圍也大致體驗到了,很特別的經驗,也很另類的跨年夜。自己有不習慣、不喜歡的地方,但我得到最大的收穫就是那份『公民參與』意識被逐漸拉高,然後見到很多同輩份的青年夥伴們一同為台灣更好的未來努力爭取。

一個國家的民主自由從來沒有完成式,台灣的民主也一直都是進行式,然而我們卻鮮少人認知到這點。若我們不去監督、不去糾正領導國家的團隊,反而放任政府與財團勾搭壟斷,那體制下的我們不僅僅是受害者,也會是共謀者。當官商勾結在背後,拋棄受汙染的道德標準而興高采烈地玩弄國家發展於手掌時,我們必須知道國家裡每個人民的自由、夢想、未來、下一代都正被威脅著。

也許這就是台灣教育走錯方向後,最能凸顯這錯誤的盛況吧。我們鮮少關注社會、鮮少發聲,以為『我不管政治』這句話是崇高、是成熟的象徵。但事實上我們的思想根本已被訓練成為了固定生活模式而活著的木偶,讓少數人操縱著以獲取那微不足道的個人利益。經濟體制不只讓國家領導團隊活生生擦拭掉品行道德的行為規範,更讓我們活著的世界充滿放縱慾望後的產物。不只蒙蔽了問題的真相,也遮蓋了台灣光明的未來,更犧牲了我們這輩與之後的台灣子弟。他們是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子孫。而於此同時,可笑的是我們還能高歌談論著自己的夢想。

然而,危機也可被解釋為危險機會。這次的反媒體壟斷事件嚴重之大不只讓國內外教育學者開始重視,也慢慢讓台灣青年開始重視『公民參與監督政府』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從大學、高中,到這幾天有國中生也開始的支持行動都讓我感受到學生真正『社會化』的現象。遠比悶在家裡向那毫無意義的學校排名爭取升學機會,我更嚮往我們能了解自己生活在甚麼樣的世界後,再去選擇我們要甚麼樣的生活。那是一個充滿獨立思考、邏輯批判,與品格道德培養的藝術世界,是真正能培養台灣優秀青年的成長過程。我相信這才是真正的台灣成年禮,也相信那樣的思考背景與人生態度,不管走甚麼領域也都會是刮目相看的焦點,才是真正的人才。

雖然沒有參與全程到靜坐結束,也需要慢慢習慣社會運動,但我很期待在我內心逐漸萌芽的那顆『種子』。如同相信台灣會藉此變得更好,我堅信這顆種子也會領導我向全人的標竿前進,更期待能影響更多身旁的夥伴。畢竟一起激盪想法、一起成長,比起一起討論LOL戰術的人生要精采多了。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